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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導演助理 黃心怡

 

這星期的排練是從桌子邊開始的。讀過劇,也對情節事件與各自角色下過工夫的演員們,坐在一塊,參照英文與中文劇本,一步步把字裡行間打結不順的地方梳理整齊。因為《浪跡天涯》是個翻譯劇本,導演選擇不做時空轉換,這意味著必須讓觀眾在聽覺上除了能理解無礙外,同時也需「忠實」保留原文的意涵,並保持語言的節奏感。這個工作比想像中曠日費時得多,但卻是不能不做的基本功,在緊咬每條線索往裡挖掘的同時,這一鏟一鏟,都為未來創作的自由,鑿出了靈感之泉。舉個例子,例如第二幕第五景在Max試圖用言語愛撫Horst,有一句台詞是「that was exciting」,若是翻譯成「剛才很爽」,這個爽度,就比「剛剛很刺激」來得更銷魂;還有,在「cock」的翻譯上也是煞費苦心,最後由俗擱有力的「屌」奪得寶座。因為「屌」在中文當中同時還有「厲害、了不起」的意思,比起屈居人下的「老二」、「小弟弟」,學術化的「陰莖」,「屌」的力道明顯更強,更萬夫莫敵。

       

第二幕第二場,蔡柏飾演的Max和魏雋展飾演的Horst有一場超乎尋常的激情戲。兩人被嚴禁碰觸彼此、甚至不能注視對方,他們立正站在太陽下,用想像力做愛。在順台詞的過程中,演員屢屢遇到障礙,蔡柏指出,兩人的畫面感必須要非常清楚才行,不然兩個人看起來就是沒有在同一個做愛的階段上,很容易露餡!激情戲中看似「言之無物」(畢竟大部分是狀聲詞)的台詞,順序難記非常,這讓雋展吃足了苦頭。然而,在反覆練習無數次之後(雋展戲稱為「台南人背詞訓練班」),兩人漸入佳境,赤裸地感受對方,感受喘息,感受炙熱,那一刻真是誠實。當演員毫不保留地投入角色情境,引領著觀者,整個在排練場上的我們,也跟著潮紅、發汗、顫抖、失神。

 

做愛後,Horst有段簡單卻美麗的台詞。他說:「我們是人。我們做愛。他們殺不了我們。我們做愛。我們真的做了。他們殺不了我們。」演員與導演彼此討論,這究竟是性愛後的動物性感傷,還是對集中營中壓迫人性之下終於反抗的激情告白。

 

「這是全劇最美的台詞啊。」蔡柏輕輕地說。

 

 

 

(圖片來源:www.dgaphotoshop.com。照片中的雕塑位於劇中Max和Horst被囚禁的達豪(Dachau)集中營,用來紀念那些在1933至1945年,在此沈默地死去的人們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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