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olocaust Museum room of shoes[5]  文/導演助理 黃心怡

第二幕第五景,Max(蔡柏璋飾)和Horst(魏雋展飾)依然在集中營搬着沙包,不一樣的是,兩人的感情與日俱增,而Horst先前的感冒也逐漸好轉。導演鍾翰形容這段為「共享一頓兩人早餐」般地甜蜜幸福,然而Horst在好奇心驅使之下連番逼問Max,他只好招認是他幫隊長「吹了」,才替Horst弄來的藥。

 

他們約好,一起回柏林。

 

隊長(吳柏甫飾)就在此刻踱進營區,察覺出Max並未生病—那麼,是誰吃了感冒藥?之前排戲時,柏甫就曾提出利用類似黑色電影(Film noir)的風格來詮釋這個被Horst形容為「超噁心」的黨衛軍隊長;導演也指出,他想像的「噁心」並不是臉上流膿、頭上還有蒼蠅飛的噁心,相反地,是體面乾淨到不行,但卻是變態至極的噁心。在這次排練中,柏甫假裝手上拿著一包米果,一面慢條斯理地嚼著,一面好整以暇地折磨這兩個可憐蟲,從頭到尾,他都沒有停止微笑,但卻使人更加懼怕。

 

全劇的最後,Max受命扛著剛在他眼前死去的Horst,並把他丟進集中營的屍體坑。這是Max第一次正大光明「抱著」Horst,只是這個擁抱,Horst再也感覺不到了。一開始,導演鍾翰希望最後的畫面能像著名的「聖殤」那樣—聖母抱著垂死的聖子那樣,蔡柏和雋展隨即開始嘗試。由於這是全劇的結尾,Max抱著Horst且做出最後的告白與控訴,這對演員體力來說,一點也不輕鬆,所以兩人必須找出能互相幫對方省力,且畫面看起來好看,執行起來還能夠合理的姿勢。

 

嘗試的過程中,蔡柏說:「我們靠得愈近,就愈安全。」這個準則其實在許多需要兩人互相搭配的舞臺動作中都適用,因為身體接觸的面積愈大,就愈能夠感覺到對方、支撐彼此。然而,這句話在這齣戲中卻是完美的反諷—嚴禁肢體接觸的兩人,在最後這一刻終於擁抱,卻同時走向死亡。彼此的聲音、溫度與吻,將永遠封存於想像之中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在走這段戲之前,由於還沒順過詞定下來,蔡柏於是就先照感覺講。但是,當Max從地上扛起Horst時,蔡柏早已潸然淚下,接下來他所講的每一句都是控訴,一錘一錘地敲在心上。當他最後總算說出,他從來不願說的愛。「到底哪裡錯了?到底哪裡錯了?」他哭喊,不保留,因為已沒有什麼可失去。

        在劇場,我們面對情感,總是赤裸,從不保留。正是這樣的殘忍,迷煞人。

 

(圖片來源:runindc.blogspot.com。這是達豪集中營的人們遺留下的鞋子,承載著他們走過生命最後旅程的痕跡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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